李金发《弃妇》(《微雨》)
“拆碎的七宝楼台”,几乎成了针对李金发的钦定断语。如果说T·S·艾略特《荒原》降生时还能获得十位知音,“深望能痛切批评”的李金发,诗歌垂世八十载,私人表扬簿上仍近乎一片空白。对内师法温、李,对外取法魏尔仑,又性喜在“泥石”(雕塑)中讨生活,李金发作为诗人的资格本毋庸置疑,惜当年的白话文太过稚嫩,文法之纲常无序匹似尼禄当道,文字之词不称意好比赵高弄权,李金发饶是天资过人,又岂奈何得了这柄手中钝器。意念既已飘忽不定,表达难免左支右绌,再加天资又未必呈鹤立之势,结果,超越时代的全新表达,转成“燕雀偏生鸿鹄之志”的感慨,古怪的造型,竟让后世窃笑八十载,文坛世事之难逆料,至此毕现。若公正地看,诸如“我的期望将太阳般露出来”(《琴的哀》),“无恙的天涯”(《月夜》),“在不认识的远处,月儿似勾心斗角的遍照”等表达,在中国现代诗的长河中,实不乏拓荒之德,不宜尽斥为“晦涩难懂”。毕竟,那是二十年代初期的表达,李金发的“晦涩”较之胡适“两个黄蝴蝶”的俚俗,进步焉能以道里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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